登步島之戰(Ⅱ)

蕭宏毅

劉鼎漢將軍紀念館

海島增援:晚上十點左右,軍長劉將軍在電話中指示:匪軍登陸後的進展及友軍的狀況,飭我立即率隊出發,至沈家門乘船前往增援,到達後向友軍師長吳淵明少將報到聽吳師長的指揮;隊伍限於明拂曉前趕到,不得有誤,更應隨時與軍部保持電訊連繫。我們冒若傾盆大雨向沈家門奔去,在沈家門碼頭登上一艘商用自由輸,不到一小時的航程,抵達雞干礁灘頭。在灘頭的海面上泊有大大小小各型船隻,船上都擠滿了軍人和老百姓;灘頭上物品堆積,人影幢幢,形成一片混亂,與前方由槍口、砲口、爆炸所冒出的火光,摻和著帶嘯劃破黑夜的洩光,一閃一閃地構成一幅悲慘的戰場景狀,顯示戰況的危急。船在灘頭的海面下了碇,離岸尚有百多公尺的距離需要小艇駁運,方能起岸。我一面交代各營長儘速駁運登岸備戰,自身帶了幾個隨從登上小艇,先行登岸找吳師長報到,接受戰鬥任務。吳師長和他的隨員早在灘頭等著,我剛跳上岸,一個陌生的聲音隨若伸出的手掌出現在我眼前:「你是蕭團長嗎?辛苦了;你們來得很好,現在戰況已經穩定下來,請隨我來研討貴團的任務」。

不同意見的爭執:我隨他走進離灘頭不遠具有濃厚魚腥氣味的村落,他首先在地圖上指出島上各要點的關係位置;那是砲台山,那是流水岩,那是大山頂;匪軍從何處強行登陸及登陸後的行動方向,到目前為止的敵我態勢,一一在圖上加以說明。在他的說明中,除了流水岩以外,大山頂和砲台山均尚在我的掌握中:他的兩個步兵團,一在砲台山,一在大山頂,雖然有損失,仍均尚有戰力,刻正與匪對峙中。隨後,他要我以一個步兵營增援右翼大山頂,歸大山頂團團長指揮;另以一個步兵營增援左翼砲台山,歸砲台山團團長指揮;飭我自率一個步兵營和團直屬隊,自雞千礁循流水岩與砲台山間向東延伸的峽谷朝東打,打到流水岩背後去截斷敵人的後路。我聽了他對本團兵力運用的方案,不禁大驚愕然?這是絕對無法同意他這種支離破碎、無重點、無目標、悖原則的分割使用而起爭辯,以至僵持不下。我曾對他說道:「請師長明曉一個事實,本團奉命前來增援,是要增強你的打擊力量,把敵人消滅掉,決不是前來增強你的防守力量,與敵人保持一個對峙的狀況。海島防衛的最高原則,必須採取斷然的攻擊手段,速戰速決,儘快的將進犯的敵人擊潰消滅,稍事遲疑,必貽可怕的悲慘命運。所以我們現在唯一的至當行為,就是選定一個有利於我不利敵的打擊方向和重點,集中所有可能集中的打擊力量,狠狠地予敵人有力的一擊,務必在本(四)日的黃昏以前將敵消滅,結束戰局,否則有比現在更不堪想象的危險。因此,你現在唯一可行的方案只有一個「攻」,不是集中你的全力從右翼大山頂攻向流水岩,就是集中你全力由左翼砲台山攻向流水岩;如若將新生的力量分散去加強消極的防禦,必然是個莫大的錯誤,其後果有不堪想象的惡果。我可以保證盡全力來擔任最艱鉅最危險的重點攻擊和任務的達成,但絕不能分割我的兵力,削弱我戰鬥力量,否則我絕不敢奉命。」後由該師姜參謀長提出一個仍不為我所樂意接受的折衷方案云:「目前師部處境艱危,師長手中無一可應緩急的預備隊,請貴團留下一個步兵營在師部作預備隊,貴團長率團的主力由左翼砲台山方向出擊,先將侵入砲台山的匪軍擊滅,繼續向東海岸推進;師砲兵以主火力支援貴團的戰鬥,所留下的步兵營隨時策應貴團主力的作戰,必要時,隨時都可飭一該營歸建。」他這個折衷的方案,我雖仍不樂意也不認為是一最恰當的方案,但經仔細一想,我是受人指揮,如若我在堅持不肯,他以「在戰地不聽指揮」的大帽子向我頭上一擱,則我只有「吃不了兜著走」尚是小事;若因此延誤戎機,貽害大局,則我成為國家民族的大罪人了。因此,強制住心中的「牛勁」,留下了伍幹夫的第一營。

拂曉攻擊:我率著團的主力朝著砲台山方向前進,通過了師砲兵陣地,沿著由雞干礁向砲台山徐徐上升的山坡往前走,到達了一個鞍部的前綠,即已進抵所謂左翼團與匪對峙的直後方。至是,始知砲台山的最高要點,已全部失落,我們是完全居於挨打的地位。由此到砲台山的最高頂點,中間還隔著與攻擊軸線一致,一個比一個高的接連三個山頭;而這山脊稜線的寬度,又僅能勉強展開一個步兵營,不能更多使用兵力。因此,我只展開了陳經緯營為第一波的攻擊部隊,另由第三營派出一個步兵連沿著砲台山的北面山腳任攻擊營左側背的掩護。攻擊營越過對峙線時,正是天亮以前最黑暗的時候,匪軍尚未發覺我們已發起攻擊,剛好摸索到第一個攻擊目標的山頭,天已微露曙光,始為匪所發現;我第二營的官兵一個饑虎撲羊,端著衝鋒,配合著手榴彈,不顧一切的向著山頭猛撲,團迫擊砲連與師部的四門七五山砲,照著預定連絡信號,將全部火力籠罩在前面的二個山頭上,壓制著匪軍,這前後三個山頭,像爆發了火山,火光四射,人影閃動。約十多分鐘之後,第一個山頭上的怒吼忽歸於沉寂,只聽到稀稀落落的槍聲,但第二個山頭上的火爆仍是那麼熱鬧,第三個山頭上也仍冒著爆炸的火花。

陳經緯營長在電話裡報稱:「已經拿下了第一個山頭,抓到了不少匪俘和武器,我們也少有傷亡,詳細數目正在清查中;前面山頭和砲台山頭上的匪軍人數尚不在少數,據匪俘口供:砲台山是他們的團指揮所,師指揮所在流水岩」。這時天已大亮,從太平洋東方遠處的海水中吐出一輪鮮艷的紅日,幅射出萬道金芒,美麗極了,可惜大敵當前,沒有這個雅緻去欣賞。沈家門機場的飛機怒吼了,F80戰鬥機四架四架一批,輪翻升空,照著我們在地面上擺設的標布板,照準砲台山、流水岩匪軍所在地,來同俯衝炸射,將匪軍炸射得抬不起頭來。陳經緯營利用這一大好機會,趁勢順氣繼續向前猛突,我也將團指揮所緊隨跟進,保持密切連繫與火力支援。就在這陸空配合,步砲協同的緊密連繫下,出人意外的順利,一口氣攻下第二第三兩個山頭。總共不到三個小時的連續攻擊,也就是三十八年十一月四日午前十時左右,即將形成戰場焦點的砲台山,復從匪手中奪取過來,再全部佔領這一主宰戰場的一向地,先後生俘匪軍官兵三百餘人及成堆的武器彈藥,其中約有三分之一強是先天晚上被匪俘去的友軍官兵和械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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