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著十字架
金軍／劉鼎漢將軍紀念館
本文收錄於劉鼎漢將軍之大戰詩集：碑，將軍時任陸軍99師297團上校團長。
獻給羅漢司戰死的伙伴們……
阿！今日我的心
數不清的跳動
我不知道為了什麼
我站立在馬鐙上眺望
山岳—憂傷地湧現出來
天空—漂浮著蔴布般的白雲
像是披上了孝衫
馬嘆息地打著噴鼻
蠕動著軟緞的嘴脣
側著身子嘶叫著
像載不起我底哀愁
這個地區是我熟悉的
這野惡的綠林
這褐色峭峻的山巒
這灰黑的被馬踏爛的田野
這個曾用中國正直人的血
寫下了人類悲壯的流傳
隔得不算遙遠啊
那些過去戰闘的日子
馬還親暱那個熟悉的敞棚
啃著自己啃過的拴柱
綠褐色的眼睛濕了
前歸不安生的響動
彷彿牠也追憶著用死用堅定的意志
去抵禦侵略者的槍砲的伙伴啊
我摘下了軍帽低著頭
向著伙伴們的墳墓
向著標立名字的十字架
「能夠獻給自己的生命
為了自己的大地
為了自己的祖國
呵！同志們你們真正地夠上咱們
伙伴中的忠實伙伴……」
懷念著又思量著
軍營中的快樂生活
我的左邊和右邊站對的人
他們是黝黑的臉孔
他們是粗壯生繭的大手
他們是寬大的突出的胸脯
思量著又懷念著
生命的惡闘的時候
戰壕裏是我的右邊和左邊打槍的人
他們是沉毅而勇敢
他們跳出塹壕和敵人肉搏
我是他們當中未死的一個
但是，今日我沒有獻花圈
戰死者是我的伙伴
我採了一束映山紅
綴在同志的墓前
我的感情氾濫著：
「同志！隔別一年了
你們的犧牲
使我們的仇恨和憤怒
結成了一條勢力的河流
這一年來
我們全是咆哮的呵」
「現在，我們這一支軍隊
又流轉到了這裏來
比從前更浩蕩更威風
同志！親愛的同志呀
你的缺由另一個同志補上
你的槍由另一個同志掮著
同志！你放心吧……」
戴好了軍帽，舉起了手
我別了，再舉了一次手
習慣走石子路的馬
支起了兩耳，搖著尾巴
用新馬掌發出了瘖啞的蹄聲
載著了我，走向伙伴們
流過血的那條未走完的道路……
一九四五年五月二十五日
留言列表
